雷小菜

第五章

雨后的天气格外闷热，叶修拦了一辆出租车，和周泽楷坐上车，把王杰希写的医院地址拿给司机看。司机说xx医院吧我知道，那里可容易堵。叶修又问他取衣服的地方，司机说离xx医院不远，就在它后身隔了两条街，不过有点绕。

快到医院时果然堵了起来，车子以龟速向前挪动，开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然后半天没动，有司机急躁的按着喇叭。

车窗虽然开着，可是一点风都没有，周泽楷看到叶修的鼻头上细小的汗珠。又堵了一会，突然有人喊：出车祸了，撞死人了。

叶修的神色陡然一变，虽然只是一瞬间，可是周泽楷还是注意到了。

发生了交通事故就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了，叶修和周泽慨只能无奈的下了车。司机看他们是外地人还特别热情的告诉他们下车后该怎么走，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叶修基本没听明白，他虽然来B市比赛过很多次，但是知道的地方也就是比赛场馆和附近的宾馆，对司机说的xx街oo路什么的真的很茫然，他看看周泽楷神情跟他一样茫然。

两人向司机道了谢又往前走了一段，正好经过出事地点。

那里围着很多人，议论纷纷，有个中年人正在向身旁围观的人事发经过。

出事的是一对年轻母子，妈妈推着婴儿车过马路时被拐弯的公交车车尾刮到了，连大人带孩子都辗进了车轱辘底下，母子俩已经被送往医院，现场只留下被轧变形的推车和一滩刺目的血迹。

叶修停下脚步，目光越过人群望向出车祸的地方，停留了一会才继续朝医院走去。

虽然他的样子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可能因为天太热更没精打采一点，可是周泽楷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不放心的喊了一句：“前辈？”

叶修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看他，等走过出事的地方叶修突然说：“我以前有个朋友，也是出车祸死的……他也玩过神枪手。”

周泽楷想起刚才那一瞬间叶修的神情，突然问道：“……会想他吗？”

不知道为什么叶修觉得周泽楷这句话的意思是看到我的神枪手会想到他吗，于是他说：“不会。但是当一枪穿云和一叶之秋站在一起时总有些怀念。”

周泽楷说不出安慰人的话，他拉过叶修的手，用力握了一下。

叶修看着他，笑了笑。

王杰希介绍的这家医院地方不大，来看牙病的人却很多。走廊和大厅的长椅上都坐满了人，叶修陪周泽楷挂了号，就要去取队服。

周泽楷拉住他说：“东西多。”

叶修明白他的意思是说衣服多怕他一人拿不了，他说：“应该没问题，有问题再想办法。”然后离开了医院。

不过在见到了那堆衣服后他就后悔了。

助理给的地址是竞技总局，因为周末的关系总局的工作人员都放假休息了，衣服被送来后就暂时放在了保安室。叶修来到B市后马不停蹄的开始训练，还没去过竞技总局，那个地方就像司机说的有点绕，叶修一连打听了几个人，七拐八拐的才找到。

13套队服加上13双鞋子，光鞋盒就垒了半人多高。叶修把鞋分成两份，跟保安要了绳子捆起来，衣服也打十字花捆好，抗麻袋一样抗在肩上，拎着两摞子鞋走了。

再回到医院时，护士正在叫周泽楷的号。医院的人少了一些，走廊的长椅上空出座位，叶修走过去坐下，把东西堆在脚边。

周泽楷躺在牙科椅上，额前的刘海向两边散开。医生拆开器械包，拉下冷光灯，拿出口镜对着他的牙敲了敲，问他疼不疼。

周泽楷嗯了一声。

刺耳的钻牙声响起，叶修觉得自己的牙都跟着疼了起来，他想抽烟，看见墙壁上贴的明晃晃的禁烟标志只得作罢。

医生告诉周泽楷，他牙根发炎需要先消炎才能再堵牙，说完出去拿消炎药膏。

看来不是一次就能解决的问题，周泽楷心想这下麻烦了，之后的训练要怎么办。

他微微侧过头，正对上叶修的目光。叶修虽然正看着他的方向可是神情有些放空，视线似乎并没有停留在他身上。

周泽楷静静的看着他，直到感觉叶修的视线聚集在他身上时才悄悄移开了目光。

医生拿着药膏回来，从叶修面前经过，走动间飘起的白大褂隔断了他的视线。叶修把身体往椅背上靠了靠，微一转头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两个小姑娘盯着自己嘀嘀咕咕，然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朝自己走来。

叶修以前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也没什么被粉丝捕获的经历，当一个小姑娘小心翼翼的问他你是叶修吗，他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遇到粉丝了。

他点了一下头说，“我是。”

两个小姑娘显得很激动，因为紧张有点结结巴巴：“我们……我们是荣耀粉丝！”

叶修继续点头，然后也不知道应该再说点什么了，面对粉丝他实在没什么经验。应该是要管我要签名吧，叶修想，就听见一个小姑娘说：“您是来参加国家队的吗？”另一个问：“韩队！韩队也在国家队吗！”

原来是霸图粉吗。叶修想。“韩文清？”他问道。

“对对！”两妹子猛点头。

“老韩不在。”叶修说完两姑娘瞬间就蔫了。

“韩队怎么能没入选啊，他那么强！”

“是不是因为年纪大，怕他状态下滑所以没选上？”

“啊……怎么这样！好过分！”

“我说你俩想多了。”叶修突然说，两个小姑娘一起扭头看他，“据说老韩是想更专注战队才放弃了邀请。”

想到韩文清的放弃意味着什么两个姑娘更难过了，眼圈都泛着红。叶修也有点无措，心说自己怎么还把人家妹子给说哭了。

正好这时周泽楷上完药出来，两个小姑娘一见到他又抖擞起精神，要签名要合影。叶修拿着小姑娘的手机给他们三照相，在心里默默感叹，长的帅就是好啊，随便看一眼都能化悲痛为力量。

而后两个人又要了叶修的签名也和他合了影，可叶修总觉得她们俩就是想打听韩文清的情况再找周泽楷签名合影，至于自己那就是顺便而已。

“比赛一定要拿第一哦！”两姑娘摆摆手，心满意足的走了。

回来的路上依旧很堵，叶修坐在车里目光望向窗外，随便问道：“牙怎么坏的？”

周泽楷没好意思说是吃多了苏沐橙的牛肉干，他想说牙以前就坏了。结果叶修看他纠结不语，又笑着说：“吃糖吃坏的吧，我弟弟小时候也因为吃糖吃坏了好几颗牙。”

“弟弟？”周泽楷的嘴里咬着棉花，说话含含糊糊。

“是呀，双胞胎弟弟。”叶修说：“大后天还要来复诊吧？”刚才周泽楷上药时叶修听到医生跟他说两天后自己有班，让他到时再过来。

“嗯。换药。”周泽楷迟疑了一下说：“训练……”

“你上午来换药吧。”叶修给他安排：“看看这堵的，一来一回再加上医院排号的时间，估计得一上午。下午回来继续训练，等晚上我再把上午的内容给你说说。”

周泽楷很不好意思，感觉给叶修添了麻烦，“……麻烦……前辈了。”

叶修笑了笑。

回到会所两人把衣服鞋子拎到了叶修的房间。

晚饭时叶修站在餐厅喊了一嗓子：“吃完饭都去我房间领自己的衣服和鞋子。”

吃完饭一帮人挤在叶修房间，有人拿了衣服就走了，有人直接就要在叶修这里试穿。叶修看着黄少天的手已经伸向了鞋带，喊道：“都注意点影响，晾膘晾肉晾脚丫子回自己房间啊，说你呢那个黄少天！”

“凸=_=凸”黄少天难得没有唠叨比着中指拎着鞋走了。其他人也陆续离开了。

周泽楷的鞋子脱下一只，正犹豫要不要再穿回去走人，叶修回过头看了一眼他，突然笑了起来，“小周的袜子挺可爱的啊。”

周泽楷的脚上穿了一双卡通兔子图案的袜子，他有些窘，说：“粉丝送的……”

“粉丝还送这个？！”叶修有些诧异。兴欣粉丝也送过战队一批活动材料，填满了荣耀各区的公会仓库，平时也有粉丝往兴欣网吧邮寄礼物，叶修关注荣耀并不太注意这些，都是陈果帮忙搭理存放，他也不知道那些礼物里都有什么。

会不会有香烟？叶修想，估计就算有也会被老板娘偷偷没收了。

“嗯……围巾手套T恤毛衣手表……”周泽楷回忆他收到的粉丝礼物。

叶修咂舌，心说这都是女粉丝送的吧，他没有再说什么也换上了鞋子。

楚云秀站在门口，伸手敲了敲门说：“我来拿我和沐橙的衣服。”

叶修把放在床上的两套队服和地上的两双鞋子拿给她，说：“你们的。”

楚云秀接过东西，看着叶修换上的新鞋，问道：“合适吗？”

叶修又走了几步说：“有点夹脚。”

楚云秀说：“新鞋都这样，谁让你脚肥呢。”说完抱着东西走了。

周泽楷的鞋子穿着有些松，他看了看叶修的鞋码和自己的一样，于是把鞋子递过去说：“试试？”

叶修换上周泽楷的鞋子，感觉正合适，“你试试我的能穿不？”他把自己的鞋子换给了周泽楷，然后脱掉了身上的T恤。

叶修的皮肤很白，身上没什么肌肉，因为天热的关系肚子上泌出一层汗珠。周泽楷看着他换上队服的运动衫，垂下来的衣服蹭到汗水盖住了肚子。

叶修注意到他的视线，问他：“你在看什么？”

周泽楷没有回答，他突然走过去指了指叶修的脖子，说：“领子。”在叶修反应过来前，帮他把压折的衣领翻正。

叶修指着他脚上换好的鞋子问：“鞋子合适吗？”

周泽楷说：“嗯。”

叶修说：“那正好，咱俩换着穿吧。”他穿运动衫时蹭到了脸上的大包，有点痒忍不住伸手挠了挠。

周泽楷看到他的动作，转身走进浴室，拿了管牙膏出来，在食指上挤出一点，向叶修的脸上抹去。

“干吗？”叶修盯着他的手下意识往后躲。

周泽楷拉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再退，把牙膏涂在了被蚊子叮过的地方。他刚刚洗过手，叶修还能感觉到他指尖上传来的一丝凉意。

“止痒。”周泽楷说，把牙膏放了回去，拿着衣服鞋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