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小菜

呵呵

喜欢我,别遮脸,任由途人发现

[周叶] 舒克和贝塔 (下)

重发一遍,被TAG鄙视了吗

 

 

3017年5月,荣耀大陆反击战前夕。

“两包烟一百五?!老板,你看看隔壁,比你便宜五十。我经常来买东西的,别欺我是新人啊。”

“哪来的隔壁,整个补给区就老子一家卖烟的,你买不买?不买让一让,别挡着后面排队的。”

“凶什么,来两包。”

叶修掏了钱,从人群中挤出来,朝约定的地点走去。为了夺回荣耀大陆,一个月前联盟制定了新的作战计划,对敌军军事基地、雷达站、卫星站进行空中轰炸,继而实现陆军的登陆和反击。周泽楷、叶修都被调回来参与作战,倒是让他们有了见面的机会。

广场上停落的战机越来越多,场面蔚为壮观,轮回区尚没停满,不知周泽楷有没有到。空军出动的五支战队将于今晚集结完毕,如果明天地球天气晴朗,就会发动突袭。现在叶修所在的这个地方是地球的子星,战争爆发后人类建立的人造星球,作为军用补给站,也收留难民。

广场对面左数第五棵许愿树,周泽楷和他约定见面的地方。

叶修走到那,看看没有人,就走过去了。他不准备站在树底下傻等,在附近找个地方偷摸观察。远处山坡上开满鸢尾花,风浪吹过,那一大片幽蓝波涛似的浮动着。叶修点了根烟,虽然都是人造的花木,但温风中送来的依旧是春日温柔的味道,一直待在太空站,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生动鲜活的画面了。

山坡上玩耍的小女孩哒哒的跑过来,歪着小脑袋看了他好一会,好奇地问:“哥哥,你在干嘛呀?”

叶修想说在等人,话到嘴边却不由想起那天约定见面后周泽楷说的话,周泽楷说“长得最帅的那个就是我”,于是他笑着改口道:“在等一个帅哥。”

“哥哥,我编个花环送你啊。”

她笑得很甜,眼里亮晶晶的,让叶修想到小天使:“为什么要送我花环呀?”

“妈妈说的,看到穿蓝色军装的人要好好感谢,我送你花环好不好?”

“呵呵。”叶修笑了笑。

流云悠悠飘过,露出藏在后的敌机,一连串炮火轰下来,盖过了笑声。叶修被气流卷起,又摔落在地,滚了几滚,春日的温柔被炸得支离破碎,那个编花环的小小身影瞬间被火光吞没。

“空袭警报!空袭警报——!”

叶修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飞快跑向自己的战机,石子划破了额头,血水沿着鬓角淌落。敌机密密麻麻,像一头头会喷火的怪鸟,把天空撕开一道口子,人造的云朵一片片流出去,鸢尾花盘旋着飞舞。

叶修奔到战机旁,钻了进去,驾着升到半空,看到广场化为一片火海,最少有一半战机被炸毁,周泽楷没有来,很可能是在路上先与敌人对上了。

子星启动了防御系统,雷达定位,怪鸟纷纷被炸落,空中接连腾起火球。

“我连人员,报告你们的方位。”叶修飞出子星,统计人数,确定各人位置。

“D位、E位,上两个人,一波火力掩护!”

“G位再上一个人,把那个放冷枪的给我打下来。”

叶修盯着雷达部署,像把散落的棋子放回正确的位置,士兵执行命令,每个人都发挥着作用,拧成一股力量,然而在敌军重火力的攻击下,这种力量还是显得过于渺小。

通信器里传来魏琛的骂声:“X的,大家伙来了。”

“加农炮!加农炮!闪避!闪避!”叶修嘶吼着。

子星上空停着一座庞然大物,大得像岛,海里的大鱼一样,张张嘴就吞掉他们这些小虾米。那一排加农炮给他们来了个大礼花后,转向子星,一炮轰下去半个子星都要被炸掉。

魏琛突然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上战场时,你说过什么?”

叶修估算着子星的防御系统能承受几次这样的炮击,没留意他的话,只随着问道:“我说了什么?”

“你说,英雄上吧。”

叶修心中一动,立刻反应过来他准备做什么:“你别乱来啊,我说的是,英雄一起吧!”

魏琛还是那样骂骂咧咧的:“谁和你一起,不要你,一边凉快去。”然后爽朗的大笑,“看好了,英雄要上喽!”

“老魏——!”

叶修的叫声中,魏琛带着他的小队撞向了庞然大物。蚂蚁就算无法撼动大树,也会让它移开一点微小的距离,撞击的冲力和爆炸的气流使庞然大物晃动了一下,加农炮打空。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坐标4562,6728附近,五只救生舱坠入月球,请求救援!重复一遍,坐标4562,6728附近!”解体的战机下隐约飞出什么,流星似的在爆炸的火光里一闪而逝,叶修一边联络总部,一边在心里暗骂,靠,装什么酷。

牛头马面星人截获了联盟情报,先一步施行突袭,空军死伤惨重,反击战就这样仓皇的打响了。后世的军事学家和史学者都对这一战评价极高,认为联盟空军完成了一次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成功摧毁了敌军空中防线,为反击战的胜利奠定了基础,也在整体战局上打开了一个新局面。这一战被多次写进教科书,作为必考内容,被老师划上重点。

敌军的空中防线固若金汤,后世的教科书里称它为不可突破的防线,当时叶修和战友都叫它死亡之线。它像是一张巨大的电网把地球兜在里面,战机就是可怜的小鸟,稍一靠近就会被电焦。联盟空军在这里折损了近一万兵力,每天都有人死去,新兵被派往战场,身边的人换了又换,有时甚至来不及记住新面孔的样子,那个人就永远消失了。

死亡像一只无形的手,不知什么时候,选中谁,揪住生的世界。恐惧在每个人心头蔓延,士气低落,有人因为情绪崩溃退下了战场。

“你会不会害怕?”

“嗯。”

叶修依旧和周泽楷在停战的夜晚聊天,或许明天他们就会死去,所以每次聊都当做是最后一次,又都觉得那时没能见上一面,好可惜。

“我也很怕,还得藏着,不能叫士兵看出来,得让他们相信能活下去,其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你好歹还有个学妹可以怀念,哥都没有妹子呢,悲哀呀。”

叶修和周泽楷聊天都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此时他也不需要对方说什么,就是找个人说说话,或者听他说说话,排遣一下心里的恐惧。

“有一次叶修执行任务,”周泽楷沉默如金了半天,突兀地冒出一声,“都以为他死定了,他却活着回来了。”

“听你这口气,怎么好像有种淡淡的遗憾?”

那次叶修执行任务,重伤昏迷,战友悲伤过度没看仔细当他壮烈了,就地挖坑埋了,好在当时情况紧急,坑挖得不深,土填得也不实,叶修醒后又自己爬出来了。联盟都准备用他的头像做徽章以表纪念,他又活着回来了。这段传奇流传很广,据说当时全军上下都以为他诈尸了。

“他活着很好。”周泽楷笑了笑,声音很轻柔。

“他不是你情敌么?这么关心他?”

“其实你很崇拜他吧,别不承认啊,我感觉出来了。”

叶修其实有些意外周泽楷会提到他,在那边说边笑,挺得意。周泽楷一直没吭声,后来才说:“他是我心中的力量。”

说得正经八百的,听得叶修心头颤了颤,愣住了,后知后觉地想到,周泽楷说起这件事,或许是为了鼓舞他,他们也会像叶修一样活下来。

他是我心中的力量。叶修觉得好意外又好得意,那句话一直在心头萦绕不去。

宇宙大得无边无际,他们是两颗小小的星,互相辉映。

3017年8月12日,空军战队基地。

苦战三个月,联盟空军最终突破了死亡防线,这是一次里应外合的胜利。潜伏在地球的联盟间谍,混入敌军军事基地,切断了能源供应系统,使得裹在地球外的大网失去了数分钟的作用。敌军的军事基地相当于地球的供能中心,切断连接后,地球陷入了一片黑暗。叶修在上空看,失去光的球体灰突突的,显得十分荒凉。

成功突破防线后,他们暂时从战场撤下,各自回基地休整。

魏琛披着军装外套,路走得痞气十足,一溜烟钻进他的战机。叶修正在给战机做维护,拿着扳手从机腹下滑出来,朝舱里望了一眼:“老鬼,又来偷我的烟。”

“笑话,我用得着偷你的,酒吧的小美女排着队给我点烟。”

魏琛带队英勇一撞后,战机爆炸的同时,他们也乘着救生舱逃向月球,等待救援。救生舱只是逃生用的球形飞行器,不具备攻击和防御功能,着陆过程中自动解体,他们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魏琛伤得不算重,但是伤的位置不好,在胳膊。他想当独臂侠重返战场,医生不准,心急也没有办法。

通信器里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说话,语速有些慢,听着陌生,不像是认识的人。魏琛也没在意,架着伤臂在战机里顽强地搜找,浴室洗手间连床底下都没放过,结果什么都没找到。

“怎么可能?”他嘟嘟囔囔地走出来,蹲到叶修身边,“你的小情人呢?藏哪去了?”通信器里的声音顿了一顿。

“什么小情人?”叶修抬头看了他一眼。

“接着装,休假你不出去嗨,整天蹲在战机里搞什么呢?还总笑得那么猥琐,眼神还贱贱的。”

叶修没理他,钻进机腹检查线路。魏琛站起来,靠着战机抽烟,听那个男人的声音还在说,于是无聊地问道:“你通信器里说的什么?直播节目?声音不够嗲也不够甜。”

“在练习讲笑话。”叶修的声音隔着金属板传出来,听起来闷闷的。

“练习讲笑话?练成大师联盟给颁个奖状?”魏琛说完,又琢磨出什么,“你别告诉我,你整天蹲战机里就是为了听这个?”

“我觉着挺好听的。”叶修钻出来,脸上蹭了一块机油。

魏琛用一个呕吐的表情表达他的心情,边抽烟边听。等一根烟抽完,他把烟头扔地上,踩了一脚:“这是我听过的最冷的笑话,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比他说得好。”骂骂咧咧地走了。

通信器没有动静了。

“不要灰心!你很有潜力,刚才那个人不懂欣赏。”叶修赶紧安慰,“说起来,你怎么突然想练习讲笑话?轮回要举办笑话大赛?”

“逗你开心。”周泽楷说。

战火纷飞的日子里,因为有了周泽楷,叶修并不觉得有多难熬,好像苦咖啡里撒下的砂糖,连回忆都是甜的。只是当时他并没有意识到,那意味着什么,像后来莫名其妙买下戒指,他也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假期最后一天,叶修和几个战友到基地外的人造星逛了逛,在酒吧玩了会。人造星和子星差不多,住着地球流民。人类文明毁于战争之下,但在宇宙的犄角旮旯里依然留有一些痕迹,只要人还在,文明就会延续下去。

戒指是在回来的路上买的。回来时天突然变热,阳光刺眼,路面仿佛有热浪浮动。黄少天遮着脸,从手指缝隙望了望头顶的人造小太阳:“你们有没有感觉到阳光比刚才更强烈了?地表温度最少50,”跺了跺脚,“地面快化了。我敢打赌,这里的温度调控系统肯定是废了。垃圾!豆腐渣工程!”所以他们会进那家珠宝店,完全纯粹是为了吹冷气。

买戒指的钱是向黄少天借的,叶修的钱都用来买烟了。在当时香烟是紧俏商品,价格一路看涨,叶修无烟不欢,也就穷得叮当响。

“借点钱买个东西。”他跟黄少天说。

黄少天纳闷:“你未婚妻不是和阔少跑了么?你还买戒指做什么?打算挽回呀?”

“我是要让她看看,我比阔少还阔。”

黄少天吹了个口哨糗他:“那你还向我借钱。”

回来后,和周泽楷聊天时,叶修说起这件事:“本来是一对戒指,柜台小姐说另一只叫人先买走了,还好先买走,不然我怎么有钱买。”

“那只戒指是不是……”周泽楷形容了一下戒指的样子。

叶修疑惑,心里觉得好神:“你连这个都知道?”说完也就明白过来,“原来另一只是你小子买走的。你又没有妹子,买戒指干嘛?”

周泽楷在那边笑:“你也没有呀。”

“我买回来先预备着,戒指都有了,还愁妹子吗!”当时叶修是这么说的。

3017年10月11日,荣耀大陆反击战。

假期结束后,他们即刻被召回,再次踏上了战场。前线局势不明朗,在敌军重火力拦截下,战事胶着着,陷入拉锯。周泽楷在执行一次突击任务时,负了伤。

叶修听着通信器里一时轻一时重的喘息声,心也跟着一上一下的,炮火声明明那么大,震得整片天跟着摇晃,却盖不过那个声音,仍听得真切。

“小周,不要睡,救援队马上就到了,不要睡,我唱歌给你听。”

唱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周泽楷那时还有力气笑他“好难听”,后来慢慢不出声了,无论他怎么叫,都得不到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都化成煎熬,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着,直到通信器又传出声音来,心都跟着一跳。

“是救援队吗?军医官到了?”

连问了几声,都没有回答。那边乱糟糟的,各种人声搅成一片,听得不甚分明,叶修也分辨不出来的人到底是敌是友。

“不管是谁,能不能告诉我!周泽楷到底怎么样了!是死是活!”他大吼一声。

大概太震撼了,嘈嘈杂杂的声音都消失了,静了数秒后,终于有人说了一句让他稍微安心的话:“他没事……应该没事。”而后又乱了起来。

“给我麻醉剂……止血!止血!好的、好的……就是这样……抬出来。”

叶修听到有人搬动周泽楷,飞行器起飞的腾空声,然后又都归于平静。那时他还不知道,这是他和周泽楷最后一次通话。

在随后的一场战斗里,叶修也负了伤,陷入昏迷的一瞬间,他忽然想,他们这是要到阴曹地府见个面吗。

叶修伤得很重,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模模糊糊地耳边总听得到周泽楷的说话声,笑着的、生气的,伤与痛都淡去,只有周泽楷的声音一直那样清晰。

养伤的时候,黄少天也因为受伤从战场退下,过来跟他做伴。有一次闲扯,他问黄少天:“你会不会讲笑话逗朋友开心?”

“讲笑话逗朋友开心?”黄少天愣了愣,“你是在暗示我,你现在不开心吗?”

“你想多了。我是问你会不会,比方说逗老魏开心。”

“哇——”黄少天大叫一声,“好恶心!”

“呃……这个例子举得不恰当,换一个。比方说喻文州啊、于锋啊、小卢啊什么什么的。”

黄少天想了那么片刻:“好肉麻啊!哇哇哇,光是想想都让人浑身颤抖啊。”

“行了,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话讲一半又不说,吊胃口啊。你是不是想我问你啊,我偏不问,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叶修养了几个月的伤,养得骨头都生锈了,终于获得医生的准许重返战场。战机在他负伤的那场战斗中受损严重,像主人一样险些报废,当时就被运回基地维修了。他换了新战机,打开通信器时忽然有些紧张,故作轻松地打了个招呼,又傻傻地说了许多话,一律石沉大海,全然没有任何回应。后来也试了各种方法,结果都是一样。

叶修想了许多可能,也许是换了战机,切断了曾经奇妙的联系,也许周泽楷伤得比他还重,还在休养,可能这样可能那样。然而周泽楷受伤后带着痛楚的喘息声总在耳边响起,在战场上死亡实在太过平常,他辗转去打听,都因为伤亡太众,无法准确统计,无功而返。

他抱着希望,一直等待着回话。

养伤的时候,他总想起周泽楷,那时才意识到,可能是喜欢上他了。说喜欢也不太对,周泽楷救过他,虽然素未谋面,却一直并肩作战,又在困境中互相鼓励,单单一句喜欢承载不了那些厚重的情感。

那枚戒指被叶修丢进周泽楷送的玻璃瓶里,咚一声闷响沉到瓶底,他晃了晃瓶子,细沙似的土覆盖过戒指。他们就这样分离了,生离亦或死别,都是未知。

3019年3月,联盟陆军登陆荣耀大陆。

3020年6月,荣耀大陆反击战获得胜利,战线向各大陆推进。

机械鸽来与他道别。叶修几乎忘了它,见到用饮料瓶的铁皮做的假翼才想起来。

“我的服役期限已经满了,以后不会再送信了,谢谢您当年救了我一命。”机械鸽打了个敬礼,似乎依然无法保持平衡,头重脚轻似的蹬了蹬腿,挂在胸前的勋章歪了。

叶修帮它正了正,也敬了个礼:“好好生活。”

3024年5月,地球反侵略战获得全面胜利。

战争结束后,叶修去了趟埋骨之地,也就是烈士陵园,希望能打听到一点周泽楷的消息。

“周泽楷?只知道一个名字吗?不好找呢。”陵园管理员登录系统,输入周泽楷的名字,屏幕上立刻刷刷跳出好几条信息。

“你看,有这么多个周泽楷。”他向叶修示意,“个人编码知不知道?服务于哪支战队?”

“轮回,个人编码不知道。”叶修连忙道。

“轮回……”管理员精确了搜索范围,“没有,这个人没埋在我们这儿。”

一时间,他说不出是喜是忧。

从管理员处出来,叶修站在外面抽了根烟。墓碑林立,一排排的,延绵到很远,工作人员提着水在小径上清扫。硝烟过后的宁静与悲伤在心里静静流淌着,日光和暖,远处的草地被风吹得起伏,传来沙沙的声响。

离开时,与一个穿着空军制服的男人擦肩而过。一个很好看的男人,湛蓝的军帽下眉眼俊朗,明明是同样的军装,穿在他身上,端庄里自带着一种潇洒。

他那样好看,叶修也不由得回头多看了一眼,想着是来扫墓的,却不见手里拿着花束。

陵园之行后,各战队接到指示,陆续返回地球,等待接受检阅、表彰。返航途中,叶修收到肖时钦的通信,说有事情要他处理,约他在子星见面。叶修在子星降落,广场上稀稀拉拉停着十数架战机,他又看到之前在陵园遇到的那个男人,那样的相貌实在难叫人忘记。

男人仍是一身笔挺的空军制服,站在许愿树下,似乎在等人。树缝漏下的光在他浓长的睫毛上跳跃,整个人仿佛在发亮,春光都不及他耀眼。

叶修看到他就不由想起,许多年前与周泽楷约在这里见面,周泽楷说“长得最帅的那个就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帅。

卖花的女孩走到男人身边,热情地推销。男人露出腼腆的笑容,倒是没含糊把女孩手里的玫瑰全买下来了,抱着大大的一束,更加打眼。叶修想,他一定是在等女朋友。肩头被人一拍,回头一看却是肖时钦,“你到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叶修笑道:“看你忙,没敢打扰。”

肖时钦心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肖时钦是一名机械师,主要负责战机的维护与保养,叶修以前那架受损的战机就是由他来维修的。肖时钦要说的事情也跟那架战机有关,过些日子,这些参战的战机会被选出几架送去纪念馆,他觉得这事还是得跟叶修说一下的。

“我也是前几天,例行给战机检修时才发现的,毕竟要送去纪念馆供大众瞻仰了,留着恐怕……嗯……”肖时钦纠结了下用词,“恐怕不太好,你还是来处理一下吧,我不方便弄。”

“到底什么事啊,搞得神秘兮兮的。”

这两句话两人是吼着说的,子星一片普天同庆的欢乐气氛,空中不时绽开礼花。肖时钦拉着叶修朝维修站走,穿过庆祝胜利的游行人群,喧闹的声音渐渐远了。路上遇到的人都与他们反方向,这些是流民,拖家带口地往广场去,赶回地球的飞船。上一班刚刚起飞,是个老型号的喷气飞船,喷出的气像鱼嘴边长长的须子,在空中拖出几道白色的线条。

维修站建得四四方方,大门上悬着联盟的标志,里面停着十几架战机,几名机械师正对其中一架做着维护。两人往后面去,从这些大家伙间穿过,人显得很渺小。肖时钦在一架战机前停下脚步,到旁边的工作台上操作了一下,蒙在战机上的苫布徐徐升起。

叶修在战机上到处摸摸敲敲,那些炮火所留下的伤痕都化成沉甸甸的光辉,他从机翼一路摸过去,头贴着机身,感慨万千地说:“老伙计,好久不见了。”

肖时钦在工作台上一按,用机械师的万能指纹启动了战机,问他:“你爱听《小星星》?”

“什么?”叶修有些跟不上话题跳跃的节奏,不过他隐约还记得《小星星》这支歌。

“听听通信器里的留言。”肖时钦促狭一笑,拍拍他的肩,“我不打扰你欣赏了。”

心脏砰砰砰,跳得很快。

通信器里有三条留言,时间间隔很长,从18年到24年,最后一条是几天前新留的,也就是肖时钦说的那条。叶修听一条脸色就变一分,又伤又痛又惊又喜,柔情在烽火中隐隐闪闪。全听完,他撒丫子朝外跑去。

那声音带着时光的质感在耳边回响着,像水波一荡一荡。

……

我有话跟你说,现在不说,怕以后来不及。

我也会唱《小星星》。

……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

我在许愿树等你。一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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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不是很准确,因为有一只小老鼠是坦克手,歌词是这么唱的:开飞机的舒克,开坦克的贝塔。意会意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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