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小菜

呵呵

喜欢我,别遮脸,任由途人发现

[周叶] 信使 7

大喇叭循环广播:卖本!卖本!刀马旦  双人赛  轮回  恋爱敏感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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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有双花

第七章  

张佳乐说,他们救了他一条命,他欠了他们一份情,现在他们重逢了,这份情也就还清了,他功德圆满,是时候飞升上界成仙去了。等回到天庭,他在人间的一切都会被抹去,与他有关的记忆也将被改写,人间再无张佳乐,只有天宫里新晋的花君。

周泽楷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张佳乐说,他和他们的债清了,他和别人的还没了,要再等些时候。

张佳乐走后,夜里,周泽楷搂着叶修,仍觉得恍若大梦一场。他走过奈何桥,饮下孟婆汤。孟婆汤冰凉凉的,洗尽前生缘,他变成透明的魂,转生后,仍唤着叶修的名,却忘了叶修是哪一个。

张佳乐,一朵花,潜伏在人类社会自己身边的许多年里,每当有人向自己表白,他都呜呀呀杀出来搅局。周泽楷想到这里,心里一动,问叶修:“你为什么回来找我?”

周泽楷抱着叶修,叶修抱着电脑,他说:“你身上的味道好闻。”周泽楷从他胳膊下探出手,在键盘按了几下,游戏里叶修玩的角色直奔到山顶,跳了下去。

“……别捣乱行不行!死了得修装备,穷,没钱。”叶修一面用手肘推他,一面补救,角色撑开伞,飘飘悠悠挂到树杈上。叶修说:“你想听我说什么?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你有喜欢的人了,你不记得这个人就是我。周泽楷笑了下,又去抱他:“睡觉吧。”

叶修关了电脑,上下看了看周泽楷:“谁和你睡啊。”

周泽楷:“……”

张佳乐离开前,百花乐队借用学校的体育馆,办了一场演唱会。这是乐队第一次办演唱会,也是最后一次,算是为张佳乐送行。那段日子张佳乐整天忙着排练,他对孙哲平还有乐队的哥们说,他要出国了。孙哲平在微博公布了演唱会的信息,不止本校的同学,还有许多外地的粉丝专程来看演出。

演出前,张佳乐在后台对孙哲平说:“我说出国是骗你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是山野间一株蔷薇,在人间历练了千年,得成正果,要回天上做神仙去了,我想着该告诉你。”

孙哲平抱着吉他调音,眉头皱了下又舒展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难怪你那么喜欢蔷薇,每次录完歌都用一朵花P掉脸,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在网络曝光。”

他反应这样平淡,张佳乐反而呆了呆,说:“我是妖,将来还要成仙的,和你们人类一起卖唱,传出去被大妖小妖知道了,还怎么混?”

几缕光从半敞的大幕缝隙漏进来,在他们中间隔出明晃晃的光线。孙哲平拨了拨琴弦,一声,两声,不成调子。他说:“这几根弦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以前装在瑶琴上琵琶上,传到这一代我手里,我就把它改成了吉他的琴弦。弦是降妖用的,普通人弹不响,遇到妖物,自鸣示警。我祖上以捉妖为生,前后出过几个有名的天师,清末年间出了个祸害,为了成仙,吞食妖怪的内丹增进修为,带起一股邪风,天师中效仿者众多,这些人虽然最终遭到了反噬,却引发了天师与妖族的恶斗,我族中也因此人才凋零。到我老爸这一辈,反思先人过错,变得平和许多,他著书希望以此警示我辈。”

“族里,生来带有此印记者,方能继承天师一职。”孙哲平将手上绷带解开,显出掌心犹如眼睛一样的印记。那只眼睛盯着张佳乐滴溜滴溜地转。

孙哲平说:“我就是族里这一代的天师。”

张佳乐搬家那天,他在周泽楷的房间弹了弹吉他,却感觉不到妖气。

张佳乐说:“我以前在天庭待过,得仙气滋养开始修炼,和那些吸天地灵气变化成精的妖不一样,你的吉他和手印探不到妖气。”

张佳乐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打赌输给叶修,故意吓唬他,半真半假地说:“我偷看过月老的姻缘册,你和他没绑红线,就算能一起转世,喝过孟婆汤,下一世也不认识了。”

叶修笑笑:“有些人特别好,好到让你觉得,人世间要是没有他,一个时辰、一世、还是千年万年都没有分别,等久一点也没什么,下一世不记得也没什么,我只求一个机会。”话锋一转,“下一世的事下一世再说,先把欠的债还上,这局你输了。”

张佳乐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那时他觉得叶修很傻,现在他觉得自己一样傻。

他弹响了吉他,孙哲平一早就知道他是妖,把他拉进乐队,跟他一起上课,与他形影不离,都是为了盯着他,防他害人而已。

演唱会晚上七点开始,周泽楷带叶修过来看,体育馆门口立着块牌子,上书几个大字:叶修禁止入内。进场的歌迷议论纷纷:“叶修是谁?还特地竖块牌子警示。”“不会是那种天天跟踪、打骚扰电话的变态粉丝吧。”

叶修说:“这人不是你认识的吗?怎么不让进去?”周泽楷无视牌子,牵着他的手进场。

体育馆有些暗,歌迷挥着荧光棒,陶醉在歌声里。光束聚拢在张佳乐身上,他站在场中央,在孙哲平的吉他声里唱情歌。爱情来又去,缘起缘灭,总有痴情人在红尘里守望。荧光棒连绵成一片海洋,像银河里无数散落的星,有什么从张佳乐心头划过,他微微闭眼唱:我唱着情歌,唱着你的模样,愿做茫茫宇宙间彼此的光,隔着星河遥遥望。

歌迷拿手机录像:“哎?怎么黑屏了?”另一人:“荧光棒怎么灭了?刚开场就没电了?”舞台上的灯闪了闪,突然暗下去一盏,张佳乐向观众席望去,眼角抽了抽。

那天,从周泽楷家离开前,张佳乐说:“思然鸟总接触将死之人,久而久之,沾染上将离世者的怨气,会带来厄运。他和乌鸦,是鸟界的黑白双煞,见到就倒霉。”

张佳乐又对周泽楷说:“无聊时,我和叶修爱打赌玩,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我输,欠了他一堆债。你转生的这一世不怎么样,少时有大劫,小灾亦不断,撑不过就要回地府重头来过,我答应叶修帮他罩着你,你转生后,我投胎到隔壁命中无子的一家,跟着你一起落地。小时候,我三天两头的倒霉,走路都能骨折,送你附了仙气的摆件,都是帮你挡灾。”

周围歌迷的手机又坏了几个,周泽楷在叶修耳边小声说:“请你吃东西。”拉着他出了体育馆。

天已经黑了,他们在亮着路灯的操场上慢慢走,像校园内牵手散步的小情侣,上辈子不是坐轿就是骑马,除了在花院里少有机会这样走。周泽楷带叶修穿过学校后门,到一个挺火的路边摊,要了啤酒烤串。叶修一边喝酒吃串儿,一边说,这个时代不错,他准备常留。周泽楷只是看着他笑,仿佛叶修是因为他留下。

周泽楷问:“你以前住哪里?”

叶修喝醉了,也瞅着周泽楷傻傻地笑,伸手指了指天,说:“我带你上去。”

周泽楷正想着上辈子叶修也是一壶酒的量,过了许多年这一点仍是没变,叶修就展开羽翼拉着他飞上天。两人稳稳落在一片云上,周泽楷恍惚地朝下望,路边摊已经看不见了,夜晚的城市灯火璀璨。他又恍惚地将目光移向叶修,心说说飞就飞,好像酒钱还没给。叶修看看他脸色:“你怕高?”周泽楷若无其事地摇头。

“怎么样?我住的地方不比你的差吧。”叶修在云里翻了翻,像是找什么东西没找到,又在飘来的另一片云里翻找,终于找出一包烟来。他点上烟,伸手泛泛一划,“这一带我都住过,东西放得杂,住这里别的倒没什么,就是刮风的时候有一点麻烦。”刚说完,飘在身边的云就被风吹走了,他无奈笑道,“卷走我好几包烟。”

周泽楷思考,酝酿,而后说:“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我考虑看看。”叶修说,“你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他也不爱说话,跟他说半天,得到的回答就是嗯、哦,就是这两个字他还要想一想,酝酿一下再说,他说的时候还很认真,不是故意耍人。”说着说着,叶修忽然沉默下来,这个人他应该极为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越是努力回想,心里越是难过,好像有什么不能承受的东西蛰伏在记忆的另一头。没有什么是他不能承受的,再艰难的日子也有过去的一天,或许是这个人很令他伤心。

周泽楷想问,你还记不记得这个人?却听叶修说:“我们不谈他了。”

云霭袅袅,云朵一片片飘过,叶修躺下来,枕着胳膊,翘起一条腿,抽烟看星星。他又看看周泽楷,示意他也躺过来。周泽楷挨着叶修并头躺下,想着刚刚那些话有些难过,这时又有些高兴,心想现在和我睡了?他刚躺下,还有些不适应,在云上有种失重感,挂在脖子上的玉珏从领口掉出来。叶修看了几眼,周泽楷以为他想起什么,然而叶修看了几眼,又转开目光。

万籁寂静,银河广袤无边,他们被云载着慢慢地飘,仿佛没有尽头。夜里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叶修垂下羽翼,将他们笼了进去。周泽楷躺在翅膀下,顿时有点不好的联想,比如,被护在翅膀下的小鹅崽什么的。

这样躺着,看了会星星,睡意慢慢涌上,正迷迷糊糊时,周泽楷又听叶修说:“这块玉不好,别戴了。双玉成珏,合则生,分则离,你这个只剩下半块,戴着不好。我以前也有一块玉珏,分了半块送人,那人戴着走了就再也没回来,有时想想,要是没送那半块玉,他是不是就能回来了。”说到最后,自嘲笑笑,翻身不再言语,似乎睡了。

周泽楷却没了睡意,摸着玉珏光滑的断口处想,上一世他离世后的十年里,叶修每每摩挲断口时,是不是也这样想?

张佳乐走了,孙哲平寝室外的蔷薇,一夜间凋谢得干净,好似秋风扫过,残花枯叶,满墙落寞。

“这花挺神奇的,四季常开不败,冬天最冷的时候也没谢过,怎么突然就没了?”

“听说不是学校种的,好像是从孙学长住进来后,突然就开出这么一墙花。”

“化工院那个谁,知道吧,在这儿跟女神表白过三次,都被残忍地拒了,替他心碎。”

路过的学生议论纷纷。

张佳乐说过,他在人间的一切都将被抹去,与他有关的记忆也将被改写。他走后,周泽楷却没觉得有什么变化,他还记得张佳乐,观察了下周围的人,似乎也一样。周泽楷正等着说不定哪天就被格式化的时候,张佳乐又回来了。

张佳乐一飞九霄,接引的仙鹤恭候在天门外,探了探脖,道声恭喜,引他朝天庭去。路上,仙鹤恭恭敬敬地道:“花君,请先与小仙去报名登记,再到文昌星君处领取考核的书籍和材料,待考核通过,凭玉帝授以的封号上岗。”

“考试?”张佳乐呆了呆,愕然道,“你说什么?做仙还要考试?”

仙鹤又探了探脖,说:“花君久未回天庭,可能还不知道,为与时代接轨,提高众仙修炼热情,加强仙丹产出与流出管理,严格杜绝仙凡妖鬼间乱牵红线的现象,玉帝已下了谕旨,仙界采取考核上岗制,每三百年一次,不合格者将被废除仙籍,下界重新历练。”

张佳乐埋伏在人类社会的二十几年里,最怕一件事——考试,听到那句“每三百年一次”,脚下一滑,一个跟头从云端栽了下去。

周泽楷的窗台上多出一盆蔷薇。

周泽楷到厨房煮面,花盆一蹦一跳跟在身后,张佳乐别别扭扭地问:“我走了这么久,有没有人问起我?”他故意把提问对象选成周泽楷,因为周泽楷不会说,孙哲平问起过、孙哲平没问过。周泽楷会点点头或摇摇头,最多说个有或是没,就像现在他摇头时,张佳乐就把它理解为不知道,而不是没问过。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张佳乐在天庭走了一小段路,人间已过去个把月,叶修住进了周泽楷家,以前他抱着电脑坐在云端蹭周泽楷家wifi玩游戏,现在他抱着电脑坐在周泽楷床头玩游戏。这几个月里,学校还出了件大事,化学院一个叫肖时钦的学生失踪了。

发现肖时钦失踪的是实验室的几个学生,肖时钦失踪前,正和他们做污水处理试验。试验前期走树脂柱,24小时离不开人,肖时钦是试验小组的组长,负责盯守、记录数据。他住实验室是常有的事,所以连着几天没回寝室,室友也没在意,直到小组要数据又联系不上肖时钦,找到寝室,大家才发现他不见了。

这件事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江波涛翻着报纸说:“肖时钦家是本市的,可怪就怪在,他父母的电话打不通,警察去家里找也没人,问邻居,说这家好多年没人住了,不知道遇上什么事,一家人都不见了。”

“这种时候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杜明说,“你看看最近体彩是不是开出大奖了?”

“你买了?”江波涛又把报纸翻回来,先瞄到首版的一条通知,供水办提醒市民:城市生活用水未受污染,请市民不要恐慌,抢购超市矿泉水,云云。

“没买。”杜明说,“我是想着,说不定肖时钦他们一家中了头彩,拿着钱举家搬了。”

流经校外的护城河被污染了,建在河上游另一座城市的化工厂将未经处理的工业废水排放到河里,造成水中生物大面积死亡。这条消息刷爆了朋友圈,超市货架上的矿泉水被一抢而空,可实际上供市民饮用的水不是来自护城河。

江波涛心说,这要是被杜明说中了,还真该去买彩票了。他瞥一眼门外,正看见周泽楷下楼的背影,“周老师又撤了,还想找他喝酒呢。”

杜明说:“明天约,去那个烤肉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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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则生,分则离,这么经典的狗血句子来自叼片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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